温故

【周温】故交

分界线嘿嘿嘿嘿嘿嘿嘿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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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爷到访的很突然。

许是因为来了兴致，他没有提前让平安钱庄给周子舒传消息，携着大巫，两个人一声不响的就到了四季山庄。

以至于周子舒在听到成岭有些慌里慌张的话语时，一度以为是这孩子太紧张看错了，皱了皱眉，给温客行梳头发的动作依旧没停，只是让成岭把气喘匀了再说话。

成岭看着他一点不着急的模样，心里更着急了，一时间连声音都高了几分:

“师父！没有看错，是七爷，真的是他！！”

师父，您快去吧，我招待不了了！

周子舒的动作停下了，连温客行都有些惊讶地抬了抬头，问道:

“七爷？他怎么……”

周子舒没说话，冲着成岭点点头，让他先出去，手上的力道加了几分，按住了有些着急要出去的温客行，帮他把头发束好后，还在心里把那句话给补上了:

他怎么来的这么突然。

但是来者是客，何况七爷和周子舒交情本就深，打发了成岭以后，周子舒虽然口上安慰着温客行不着急，但是自己却匆匆套了外衫，便带着温客行来到了前院。

刚刚走进门，还没来得及开口，便听到成岭像见了救星一样的声音:

“师父！！！！”

“……”

周子舒面上不显，开口却嫌弃的很:

“喊什么，大清早的，没个样子。”

没等成岭再说什么，那边就传来了七爷温文尔雅的声音:

“我就说，子舒果然偏心，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的小徒弟了。”

周子舒抬眼看去，笑了笑说:

“北渊，别来无恙。”

七爷对着他笑，没说话。

距离几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快四个月有余，周子舒和温客行成婚后，二人便起身告别回了南疆，虽说期间因为温客行的身体也没断了书信，但是此次突然到访，也确实是让周子舒有些吃惊。

周子舒并不清楚他们二人此番前来的目的，但是一方面七爷和自己也是多年好友，另一方面温客行的命都是大巫救回来的，所以周子舒便匆忙交代了几句，让厨房弄些好菜，再打些酒过来。

四人围坐在一起，温客行很是乖巧地打了招呼，七爷刚想借着温客行来调侃周子舒两句，想说他把温客行养的真好，便听得一旁的大巫一脸认真地说道:

“温公子，正好我们此次前来能为你再看看身体，若是方便，不如让我替你先把把脉。”

失去了一次调侃好友机会的七爷:“……”

还真是医者父母心。

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，七爷也不能阻止他给温客行把脉，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。尤其是转头看到周子舒眼里有些绷不住笑的神情时，头一回有了想给好友默默记一笔的想法。

不管这二位旧友在这边如何默不作声地交流，那边两位医者和患者已经开始了默契的配合:温客行点了点头后便伸出了手，大巫熟练地按上了他的手腕，开始替他把脉。

周子舒提着一口气，握着温客行另一只手，生怕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，七爷看他紧张的样子，也没有再说话，一时间充斥在众人耳边的就只有树叶簌簌落下的声音。

好在大巫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，笑着说:

“我原以为入了秋温公子的身体又该不适了，没想到比我想的要好很多，看来这四季山庄果然养人。”

“可不是，子舒原来也是凉薄之人，没想到如今也能把温公子养的这样好。”

“……”

还是被他说出来了。

周子舒有些无语，复而又失了笑，听到温客行身体无恙，一直轻轻绷着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了下来，被好友这么一调笑，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舒坦，于是一边帮温客行放下袖子，一边笑着说:

“还说我呢，倒是还没来得及问，北渊此次前来是因着什么？莫不是惦记着我这山庄的桂花？”

七爷被他这么一句玩笑话给逗笑了，随即又靠了软椅，带着些慵懒地说道:

“南疆入秋太快，来不及看看落叶就飘了雪，以往倒是没什么，如今却有些乏味，想着你这四季山庄四季花常在，便过来……赏花。”

“不知子舒可是愿意收留我？”

周子舒看他放松的样子，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多年前的一些画面。

那时候周子舒虽然年纪不大，却已经跟着太子许久，很长一段时间内，七爷得了空就和他一起饮酒玩乐，两人的感情就是在那时候打下了基础。

周子舒再怎么聪明冷静，那时也是个半大的小伙子，而七爷就刚刚好成为了他第一个算是无话不谈的好友。

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，都很难做到孤身一人走完一生，说白了就是，总得有个人陪着。无论那个人是以什么身份，好友，爱人，总需要一个人来填补一些生活中的空缺。

其实周子舒的人生也绝对算不上幸福，他过于的成熟冷静，尤其是师父秦怀章去世的时候，小小年纪就扛起了整个四季山庄的重任。那时他算不上是一个大人，但是总有比他更小的孩子需要他的照顾。

虽然在某些方面来说，他比温客行总归要好那么一些。

于是物质上还算是富足的周子舒，在精神上就有了巨大的空缺，而七爷就恰好填补了他少年时的这个空缺。

他有时闲下来时偶尔会想到这些事，心里就会觉得，时间是真的过的太快了。他在朝廷中的那些尔虞我诈的事，在一不小心看出了当时和太子有些不对劲的七爷的事，在送好友离开京城去南疆的事，这些事情好像都在昨天，而如今这么一转眼，几人就已经坐在了这里，闻着花香，听着七爷带着笑意的话。

时间能带走一些人，但是也能留下一些人。

周子舒感觉到身边人轻轻的呼唤才回过神:

“阿絮？”

周子舒望着他，口中却回答着七爷的话:

“你可得多待些时日，中秋没来，老温惦记了许久。”

七爷愣了一下，低头笑了笑说:

“行，看在温公子的面子上，就多叨扰子舒几天了。”

周子舒还没说什么，温客行倒是急着说:

“不打扰不打扰，你们许久才来一次，哪儿像那老怪物，时常来蹭吃蹭喝，他还没觉得打扰呢。”

一句话给三个人都逗得忍俊不禁，大巫偏过头没说话，七爷对着同样神色的周子舒笑着说:

“子舒啊子舒，没想到你如今身边居然能有温公子这样有趣之人，若是在早些年，无论如何我都是想不到的。”

周子舒拍了拍温客行的手，说道:

“我的荣幸。”

温客行虽然有些懵，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，但是看着这场面，自己心里也高兴，脸上泛了些红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，被周子舒捏了捏耳朵说了句傻样。

一番其乐融融，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踏入客栈打算吃饭的叶白衣，就那么无端地打了个喷嚏。

几人促膝长谈至深夜，还是大巫这个医者赶着众人去休息，周子舒早已命人将屋子打扫出来，七爷喝的有些多，摆了摆手说明日再聊，便随着大巫回了房。

那边是什么样不得而知，但是这边，周子舒被温客行缠的颇有些无奈。

周子舒也饮了酒，故而就想着早些休息，谁知一旁的温客行居然非要听他讲七爷和自己的故事。

这有什么好讲的呢，无非就是经年遇故交罢了。

于是周子舒便想哄着他赶紧睡去，有些潦草地开口道:

“北渊么……与我一同饮酒畅谈许多年，后来，就跟着大巫去了南疆。”

听着的人不满意了，喊道:

“周子舒！”

得，看来今天晚上不好好讲一番是说不过去了。

周子舒叹了口气，起身把人抱在怀里问道:

“怎么突然想听呢？”

温客行却没有正面回答，只是说道:

“你讲嘛阿絮，我想听。”

周子舒没再问，便开始回忆他那些年的生活，从跟着太子做事，到继承了四季山庄，再到后来的变故，一一讲着，烛火暗了又亮，好多年的时光，在短短的时间里便被交代了个清楚。

周子舒一直讲到和温客行相遇才停下来，低头看着他，又问道:

“听也听完了，现在能告诉我，为何突然想听了吗？”

怀里的人嘴巴开了又合，好半天才轻声问道:

“阿絮……你说，七爷有没有……也把我当做好友呢？”

周子舒着实是被他这句话给问的愣了一下，转而把他扶起来，看着他的眼睛问道:

“为何这么问？”

温客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，笑了笑说:

“其实……也没什么，今日看七爷和你相谈甚欢，我就想……若是我年少时也能有一个好友就好了。”

周子舒明白了。

他哪儿是想听故事，他就是想从故事中寻求一点曾经的遗憾——因为阴差阳错而错失的遗憾。

谁都想得一两知己好友，月下相对，天南海北的相谈甚欢。

可是温客行没有。

虽然这些事情周子舒一样能陪他做，能陪他赏月，能陪他交谈，能陪他做一切事情，他们二人相知相爱，某种意义上，是爱人，也更是知己。

但是这也无法弥补温客行的那些遗憾，就像时间不能倒退一样，温客行也无法感受到少年时期的好友之情，那是纯粹的友情，没有功名利禄，也没有相争相夺。

新丰美酒斗十千，咸阳游侠多少年。

相逢意气为君饮，系马高楼垂柳边。 

温客行也有过年少的时期，可是却没有着少年人该有的一切。

所以他才会想着留住七爷，想着听周子舒讲故事，想着，阿絮的好友，是否也把我当成好友了呢。

周子舒心疼他，轻轻叹口气，对着他认真地说:

“会，北渊是我这么些年来唯一的好友，他心底坦荡，至情至性，我们阿行这么好，他一定也把你当成了好友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

周子舒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。

温客行被他说的有些开心，赏了他一个大大的吻，然后钻进被窝闭上眼睛，笑着说:

“快睡吧阿絮，七爷说明日还要邀你饮酒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周子舒被他的模样逗笑了，俯身闹着他，说道:

“好啊，有了好友忘了相公是不是？”

“哪儿有，阿絮，你……哎呀，痒，阿絮！别别别……”

“我倒要看看你这心里装的是谁。”

“你你你，都是你，阿絮……周子舒！！”

嗯，又闹了半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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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丰美酒斗十千，咸阳游侠多少年。

相逢意气为君饮，系马高楼垂柳边。

取自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王维《少年行四首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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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🥚